当前中国宽松货币政策成效,更具代表性地反映通货膨胀作用于市场过程中所形成的非中性特征,以及之于整体经济的货币中性原则。首先,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的双宽松财金政策相对美欧是“成功”的。但gdp的快速反弹的靓丽结果遮盖了超宽松货币流动性对整个经济生态的蜕变问题——对私人部门的挤出效应,以及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泡沫问题。
可以这么说,政府4万亿的需求创造和银行信贷井喷之受益者都锁定为国企和地方融资平台。然而,去年以来私人部门经济活动的萎缩、私人产业资本的退化等现象,突出反映宽松货币政策助推的是国进民退,而非增量产出和需求,是私人部门部分地让出存量市场空间。最为典型的是房地产,去年央企制造地王的能力,几乎让其他所有制的房产商闻到了市场窒息的气味。而去年以来房价的飙升、钢铁水泥和机械等生产品价格的持续上涨,则映射出超发货币已经在这些领域发酵——这些领域已经出现了收入分配和财富分配的重估,上游领域已经成功地对下游征收了通货膨胀税,而最终埋单的是入市购房者。
同时,去年得到宽松货币关照的经济部门,则对未能得到超发货币或较迟得到超发货币的部门,进行了资源的挤占和征收通货膨胀税。而与此同时,随着今年通货膨胀的持续走高,最终普通居民也不得不承受单位货币的贬值,从而为货币超发所埋单。
显然,目前超发货币在市场过程中的非中性配置效应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显现。只是这太复杂隐密了,缺乏专业知识的帮助,人们很难了解自己的财富是怎么稀释掉的。因此,从这个角度上看,当前主流观点所坚持的结构性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上涨,恰恰无疑中揭露出了这种结构性通货膨胀背后给整个经济和存量财富带来的重新分配效应。毕竟,当前通货膨胀的结构性特征反映的是通货膨胀的实现过程,而非通货膨胀的原因。
其次,去年以来中国gdp增长更多地源自于投入而非产出。即借助大规模的经济刺激所带来的经济增长是一个投入效应,而非是一个新增财富效应。超发货币并不产生新的产出和需求,最终结构只是改变商品的相对价格和货币购买力。这如同有人从飞机上向不特定人群撒钱,有的人拾到钱后马上买了食物、房产等东西,而另一些人则存了起来。然而,在食物和房产等供给相对稳定的情况下,拾到钱并买东西的人势必就会让厂家感觉新的需求上来了,但供给没有跟上,自然就会抬高价格,而等捡到钱没有消费的人开始消费的时候却不得不支付更高的价格。那些提前消费储备了货物的人就从价格上涨中获益,所获得的收益就是从没及时购买的人那里获取的,而整体的产出则没有变化。因为提前购买人的行为是一种跨期购买,现在买了以后一段时期就不需要购买了,或者他看到价格走高了,可以把储备的货物出售获取价差收益,最终完成提前套现。
因此,借助宽松货币政策助推经济增长带来的是虚幻的货币现象,而非真实的经济增长。这也就是为何货币政策理论把维护币值相对稳定和治理通货膨胀作为主要目标,以及货币政策一般不会关注经济增长的重要原因。
最近中国的加息一方面反映中国决策层看到了货币政策所处的迷途现状,但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对超发货币的侥幸心态。不过,我们有理由相信,货币政策终将要迷途识返。当前美国中期选举中共和党重新掌控众议院和扩大参议院的席位,意味着奥巴马的大政府理念正在遭遇美国政治市场理性的反对。一旦美国共和党掌控国会,出现一府两院的权力再平衡,那么将有助于刹住奥巴马膨胀的大政府心态,并减轻美联储压力,使美国货币政策迷途识返。而这将进一步减轻中国决策层货币政策回归中性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