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0后创业者被唱衰“集体沦陷”的2009年,1983年出生的王一却在用全部****着自己的网游事业。从5岁开始“打游戏”到4年前决心“做游戏”,兴趣和责任始终是这个阳光小伙儿身上*强大的内心源动力。
■ 本刊记者 | 丁语
谈到游戏,王一一下子来了精神。对于这个再过几个月满27岁的年轻人来说,游戏几乎是他过去和未来的全部,尤其是在2010年1月10日这个亢奋时刻即将到来之前——当天,他带领团队辛苦研发一年多的网络游戏《六道》将正式上线,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从2009年国庆节后,公司100多号人就没休息过**。
“**玩家”的失落
5岁那年,父亲买了一台日本产“魂斗罗”游戏机作为小王一的礼物,在当时的孩子们眼里,这可是一台价值不菲的“**品”,按照王一的回忆,有了那台游戏机后,他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打游戏,而且一玩就是10年。
兴趣从来都是*好的老师。没多久,小王一打游戏的天赋就显现出来,玩起“魂斗罗”这样的对打游戏,他在自己周围根本就找不到对手,就连那些比他大几岁的同学也不在话下。再到后来,各种游戏他几乎都是常胜**,为此,王一还一度自封为“国内****玩家”之一。“一玩起来,经常几个小时保持姿势僵硬的紧张状态,他玩得紧张的时候大脚指向鹰一样紧抓地面.这种弯曲的程度常人是难以做到的.”采访那天,听到父亲回忆起这段经历,王一就在一旁吃吃地笑。
也是从那时起,王一在对游戏的热爱中,更加深了对游戏的个人理解,并在此基础上积累起了丰富的玩家体验。
读初中后,王一被父母送到国外读书,一个人在英国学习5年。闲暇时,他就以自己学得那点欧洲地理和历史知识写游戏世界,回湖北时竟然带了十几本写满小说的横格练习本,让家人对这个从不看字书的孩子惊异不已。回国后,从小喜欢画画的他先是去了湖北美院学绘画,后来还在武汉科技学院学了一年半。毕业后,对游戏念念不忘的王一恰逢武汉的一家游戏学院招生,他成了一个“三维动画师”。
2005年,王一怀揣着一大堆证书到动漫产业*发达的深圳闯世界,在台资企业做实习生,每天画人物、场景部件,相同的东西要画上上百回。加班,还是加班,返工还是返工,而工资呢?每月八百,一再的延长实习期,他不得不靠喝红牛和*****度日。这样的环境与刺激,让王一感到相当地不爽。但他想到这里是他的第一步,一切都是值得的。
早在游戏学院学习时,王一就曾和同学说起,将来有机会一定自己开发游戏。当时,《魔兽世界》、《仙剑奇侠传》等一大批网络游戏在中国市场的成功,让王一这样的资深玩家备受鼓舞。此后的几个月,他越来越急不可待地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在中国风起云涌的网游市场做出一番事业——是的,他要要做一家属于自己的游戏公司!
“激流”中的坚持
在当时大型网络游戏动辄上千万的投资面前,王一的创业之路显然不会顺利。*现实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去找到第一笔启动资金?
在外人看来,一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要自己开公司简直是不自量力,但王一却并不这么看:首先,网游是个只有年轻人才*理解、*看得清未来趋势的行业,不同于制造、零售这些传统行当;其二,自己20年来一直玩游戏、研究游戏,*后又学习游戏制作,在游戏和商业化之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在国内很难找到和自己这样经历和经验的游戏人才。
命运总是格外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关键时刻,他获得了数百万的天使投资。王一的网游事业正式起步。
开始,王一处处精打细算,舍不得花钱。但他很快就发现,以自己公司当时的情况,要在中国的游戏市场上立足,必须抢占高端的精品游戏市场才可能有机会。此后王一开始调整战略,并不惜一切代价找优秀人才。早在深圳实习期间,他就留意到当地做游戏的精英中,有超过40%的人来自湖北,“这么多湖北的优秀人才,为什么都去了外地?”
为了一两个关键的技术人才,他常常数次约对方面谈,并*终将这些人才召入麾下。这常常让父亲老王感到奇怪:那么优秀的人才,人家凭什么就跟你来啊?王一给父亲和记者的解释是:靠彼此对精品游戏的共识和“某一瞬间的感动”。对此,王一似乎一点也不谦虚:“在湖北,对游戏的理解能超过我的,不可能有第二个!”
那年王一22岁,公司打造的第一款游戏叫《疯狂松鼠》,眼看着游戏公司30多人的团队建起来,老王知道儿子动了真格,绝不是当初认为他只是“玩玩儿”那么简单。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做网游竟然那么烧钱,一年多后,首款游戏未被市场接受,公司却已经投入了近500万。春去冬来又一年,自主研发的第二款游戏《边境》出现致命问题,公司花出去700多万没孵化出一个成品。
“当时30多人的团队走了1/3,觉得他真是压力太大了。”看到儿子这么煎熬,父亲便和王一商量:干脆别干了,找家公司继续上班吧。但刚刚从市场呛水中找到感觉的王一却觉得:他已经有了两款游戏失败的教训积累,要放弃等于功亏一篑。
在家里,年过半百的母亲始终是他*坚强的精神后盾。关键时刻,母亲的理解和支持成了王一渡过难关的动力。“就连现在她玩《成吉思汗》的网游,也是为了和我有共同语言。”说起母亲对自己的支持,王一满脸感激。
重构“六道”秩序
“2010年元月鬼道来袭!”
这是王一QQ上用了很久的“*新”签名,对于他和团队的100多人来说,公司耗时两年打造的第三款网游——《六道》,凝聚了大家太多的心血和期待。
前两款游戏失败后,王一深层次分析了原因所在,认为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对游戏的战略框架错误,在设计中对游戏的卖点和玩家的体验挖掘都不够,两款游戏产品自始至终他的参与也毕竟有限,“那时放权太狠了!我才是*资深的玩家,这种缺席有时是致命的。”王一回忆说。
他试图从人类更遥远的民间智慧中寻找素材,并*终确定在天道、人道、恶鬼道、阿修罗道、畜牲道、地狱道等六道轮回的传说中寻找灵感和情节。为此,他不仅玩遍了近年来所有相关题材的网游,还“看了通篇的《聊斋》”,在这些小说中,*让他感到兴奋的是里面各种各样的“鬼”,这个通常在六道之中*受压迫的群体,却让王一有种格外的震撼。
何不以六道为框架,以《聊斋》中的部分情节为蓝本,同时借鉴《仙剑奇侠传》、《*终幻想》这些热门游戏的诸多灵感,在新游戏中重新对“六道”进行定义?这个想法让王一突然豁然开朗,而这种兴奋,更源于一个资深玩家对游戏精髓的理解和期待。
这次,他一改之前甚少参与游戏制作环节的做法,从游戏故事线索、每个人物造型、甚至到游戏环境中的一个小小按钮,都参与构思和设计。
在这款游戏中,长期受到地狱道监视和控制的鬼道被赋予了更多的理想主义色彩:两位上京赶考的年轻人因女鬼自尽,尚未尽孝道被视为大不敬,打入恶鬼道。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很多同样难以投胎回到人间但想念亲人的恶鬼,借尸还魂不成的两人,开始带领鬼道集体造反……故事凄婉“真实”、感人,六道的游戏世界观因有中国不朽文化的奠基而厚重。“看看游戏中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有种进入角色,在那个世界走上一回的冲动。”王母如是说。
采访中,王一这些像是讲故事的想法在父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至今琢磨不明白:这些听起来怪诞的想法,究竟是如何变成游戏,进而吸引玩家,实现盈利的?
对即将正式上线的《六道》,王一和他的团队有个不算太高的期望:5000人同时在线。此前,他曾委托腾讯公司游戏测评部门对《六道》进行市场预估,得到的结果是万人在线,这将意味着明年有个好收成。
好在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这让王一感到既兴奋又忐忑。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就算老爸永远弄不明白游戏是怎么赚钱的,母亲也绝对是《六道》的第一批铁杆玩家。
不像“80后”的80后
王一常常让人惊讶于他的冷静和淡定,往常,这样的字眼很难和一个26岁的年轻人扯上关系。采访中,他时常语出惊人,表现出的沉稳大气一点也没有人们心里正慢慢固化的“80后”标签,但偶尔无厘头的表情和眼神又时时在提醒周围的每个人:我也还只是个大的孩子。
生活中,王一不泡吧、不逛街、不酗酒、每天工作到凌晨2点,对每个环节精益求精。“非要概括我的生活,那就一句话:我想我真的很宅!”
工作中的琐碎经常让他头痛,但又吸引他乐此不疲。这种有些纠结和矛盾的心情,代表了王一整个2009年的大部分状态。当然,忙累了他也会和同事们一块儿唱歌、吃烧烤,一起闹一阵,因为他坚信“人与人*贴心的交流比什么都重要”。
公司100多人绝大多数是“80后”,*大的78年,*小的87年,他们喜欢用QQ群交流,开会发言时,不必太在意谁先谁后……在这里,王一更像个“班长”而不是董事长。
在网络上,王一把虚拟世界赋予的自由发挥到了*大:“美梦宝宝”是他的网名,性别一栏则是“女性”,这个被网友评价为“野性”、“卡哇伊”的“BIG BIG GIRL”,同时也是他们眼里的“工作狂”。“呵呵,不少网友后来都知道我是男的,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拍照时,这个眉目清秀的大男孩笑起来甚至有点拘谨,和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那个**少年相比,恍若两人。
三人对话
《鄂商》:你的名字挺特别的,为什么家里给你取这个名字?
王一:当时生我的时候,我爸本来还想以后家里再给我生个妹妹,可我妈就认准了这个儿子,说以后坚决不生了,我就是唯一。生活中,我妈也特别疼我。
《鄂商》:哪些游戏对你影响*大?
王一:主要还是日本的游戏,它们的创造性都特别强,也很注重玩家的需求和用户适用性。在《六道》中,我就创造了一些新的职业比如“索命”,这是鬼道的一个职业,从用户需求和体验来讲,应该是很受认同的。这些年我玩过大多数的热门游戏,创作灵感也大多是来自这些游戏。从纯粹的游戏玩家到现在做游戏、研究游戏,心态也会不太一样。
《鄂商》:下一步,你做网游*大的困惑是什么?
王一:*近我一直在研究下一批游戏玩家的需求动向,这些“90后”喜欢的玩法始终是*让我感到纠结的。如果仅仅是升级、PK,游戏就丧失了作为第九艺术的生命力,它更需要强调一个世界,游戏制作者有让玩家融入这个世界和获得体验的义务。
《鄂商》:那你对当今的游戏行业有什么评价?
王一:国内游戏目前有很不好的毛病,一味抄袭前款成功游戏*终都是要失败的。《巨人》在《征途》成功的基础上没有太多创新,2D到3D的视觉体验不能真正挽救市场。而对RPG尤其是MMORPG游戏来说,失去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性,就失去了这类游戏的意义。
《鄂商》:对他的生活和事业有什么期望?
王一:我小时候喜欢玩,但长大了又不贪玩。这一点家里对我是比较放心的。我虽认同“事业是生活的辅助”这个观点,但这一年多来,我发现自己的生活慢慢变得没有了,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越来越像我爸了。